“马尧,怎么回事啊!”苏茵一把甩开马尧抓着自己的手,随后双手抱胸原地不动,与眼镜土豆三人围住马尧。
“莫名其妙拉着我就想要下车,你想做什么?你知不知道漫展马上就要开始了。”
砰,关门的声音不大,可落在马尧耳中仿佛最后的光被堵住,失落与沮丧感以肉眼可见的方式表现在脸上。
苏茵清晰看见马尧表情的变化,败犬一样的模样又让苏茵心头一软,似乎马尧的举动又有着什么深意,于是更加坚定的让苏茵想要问出答案。
马尧苦笑着,看着眼前三人一脸疑惑询问自己,如果苏茵知道这事一定会插手的吧。看着女孩的脸庞,随后又隔着人群阻碍,马尧再次观察着远方雨衣男人们。
统一的白色雨衣,上面还淌着雨水下滴,不透明的塑料材质很好隔绝了人们视线,只能从背后的鼓起依稀看出每人背着一个背包。
马尧知道他们背包的是什么,他不经意的一撇看的很清楚,是管状炸药!
马尧其实也很想在距离苏茵近一点的地方,哪怕漫展作战会议自己什么意见也说不出口,哪怕自己对cos并不感兴趣,只是那么站着,离她近一点,对马尧都是一种小小的美好。
超和平四人是同班,初二毕业准初三学生,暑假前的一天苏茵邀请马尧加入超和平busters,同他们一起参加暑假的漫展活动。
她就那么站在自己面前,在一个平凡的下午课间,那些往日里不断重复在身边的打闹追赶,笑声叽叽喳喳声这一时刻通通变为了背景版,它们开始柔和,淡化。
唯有阳光透过窗,夹着稀许清风,女孩站在阳光下笑着对自己伸出手,“马尧,加入超和平busters吧”,虎牙毫无保留冲马尧露了出来,是那么明媚又张扬,仿佛发着光。
就是那么一刻,那颗尖尖的小虎牙同着女孩脸,深深印刻在小胖子马尧心中。
“波波?”
马尧眼神没有聚焦,漫无目的飘忽在车厢内,衣裳沾水的旅人,抱婴儿的妈妈,不时抬腕注意时间的男人,还有最为醒目的一群白色雨衣。
“波波?”
苏茵伸出手在马尧眼前晃了晃,打断了思绪。
“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尧沉默着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女孩,身体下意识后撤,也没敢直接去注视苏茵的双眼。两人因为车厢人流的拥挤保持在一个很近的距离,近的仿佛自己只需抬起头说话,呼吸的气息就会拍打在女孩脸上。
而远处穿雨衣的男人们通通双手握拳,举在胸前表情诚恳,嘴里喃喃着。
瞳孔远近切换着,两种画面幻灯片一样来回闪烁。
可能吗?真的如你猜想的那样?马尧怵在原地,大脑如同瞬间短路一样,超负荷程序在运载,性能本就不算优越的它卡住了。
“列车即将到达迎宾路,请小心列车与站台之间的空隙……”
语音程序化播报着,马尧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抬起头看向站台提示,绿色小灯一闪一闪的持续增长,就快到迎宾路这一站了。而迎宾路下一站,就是马尧此行的目的,也是整个城市人流量最为集中的地方之一,火车南站!
他们是准备在火车站引爆!!!
“苏茵。”声音不大,似乎还带着一丝颤音。
女孩纽过头,想要再一次纠正马尧的称呼,迎面却是一张从未见过的凝重表情。
…………
“哥哥你在看什么啊。”
小女孩轻轻拉了拉楚绗衣角,好奇的一双大眼睛跟着哥哥视线努力向着窗外看去。
除了一晃而过的黑以及映在上方的倒影,什么也没有。
楚绗的目光寻着声音扭头,大眼睛小姑娘歪着小脑袋,头上则是通过精心打理的丸子头,整个给人一种元气的感觉。
还未等楚绗有所回复,一旁的年轻妈妈上前一把拉住小女孩的手,先是给了小女孩一个严肃的表情,大概是指责不该同陌生人讲话,随后脸上堆着大街上人人可见的假笑转向楚绗,“不好意思啊,小姑娘不懂事,打扰了。”
依旧没等楚绗有什么反应,拉着小女孩手转身,一副生人勿扰的神态。
小女孩吐出舌头,趁妈妈不注意对着楚绗做着鬼脸,看起来可爱又灵动。
楚绗想要做点什么回复小女孩,去微笑又或者同样做出鬼脸,想了想终究是没有任何动作。
车厢内的灯光炫目,同外界的黑截然不同,仿佛两个不同的世界。
黑白的极致转换让楚绗视线有一点不适,轻微的眩晕感涌了上来,自己还是没能从那个隧道走出来吧,背剑的少年眼神暗淡盯着地面。
“麻烦让一下。”
清脆的女声并不算大,却在这个死水般沉寂空间内注入一丝生命力。
“让一下。”女孩的声音略显焦急,不由提高了分贝。
车厢内不少目光随着声音而去,黑色长发搭配着素白连衣裙,较好身材的少女在人群中穿梭着,从后方车厢而来,似乎想要到前方去。
步伐轻快带着裙摆微晃,女孩一晃而去消失在前方车厢中。
…………
“放松点,不要一直盯着他们看!”
眼镜背对雨衣男人们,低着头压低嗓子冲着马尧说道。
马尧收回直勾勾的视线,转而用余光去的盯哨。
身穿雨衣的男子共十三人,其中以高个子男人为首聚集在车厢正中央。
白色不透明塑料雨衣很好隔绝了视线,除了雨衣什么也看不见。
马尧三人此刻也安静着,一边观察雨衣的动静,一边等待苏茵回来。
雨衣们不再像一开始上车那般沉默,男人们动了起来,以高个为中心,一圈一圈团团将他包围。
周遭的乘客似乎感受到不好的事情,一个个开始远离雨衣群,个别甚至躲在角落用手机开启了录像。
高个子站的笔直,双手握拳抵在额头,闭眼,神情神圣而庄重,小声而低吟。
其他人同男人一模一样,表情严肃,祷告中的神情如出一辙。
事情突然向着不好的方向运转,更多的人掏出手机,作秀?直播?整蛊?恶搞?某种不为人知的娱乐活动?这一切都无所谓了,只要能让无聊的坐车时间变得有趣就够了。
不明意义的活动还在继续着,所有人都以玩乐的心态看待,除了马尧。
随着男人们开始某种仪式,不安感渐变为恐惧,如果有选择,马尧只想立马离开封闭的车厢。
背包管状炸弹,诚恳祷告,不透明白色雨衣,危机感从头皮开始蔓延开来。
男人们的声音越来越大,由不可闻的呢喃渐变为低吟,随后放开声音歌唱,直至整个车厢都能够听见男人们的合唱。
Home is behind
(背井离乡)
The world ahead
(踏上征途)
And there are many paths to tread
(前路漫漫)
男人们的合唱曲调悲伤,情感却又是义无反顾得决然。
围观者掏出手机开始录像,拍着手打拍子,轻晃着头。
Through shadow To the edge of night
(冲破黑夜笼罩)
Until the stars are all alight
(星光闪烁如画)
“这里,这里。”
女孩脚步加快,带着火车值勤一路走向歌颂中的雨衣。
一手指向背包的某个男人,一边向值勤说道,“就是他的背包中有违禁物!我们亲眼看见了。”
手拿警棍戴帽的值勤一身棕绿制服,看起来人高马大,给人以安全感。将警棍攒在手心,上前一步走在女孩身前,警惕看着身穿雨衣歌唱中的男人们。
马尧见苏茵回来这才松了口气,心头稍微安心一点,三人上前同苏茵站在一块,同值勤一起对峙着雨衣男人们。
Mist and shadow
(阴霾雾霭)
Cloud and shade
(暗沉乌云)
All shall fade
(都将散尽)
男人们头也不抬,两只手紧紧相握,似教堂神的教徒,除了某种信仰眼中再也容不下其它事物。
地铁速度开始减速,一团团光亮从侧面照射进来。
“地铁到站迎宾路……”
车门打开,门上的指示灯一闪一闪。嘟嘟关门的提示音随着时间越来越急促,直至滴的一声变调,车门关闭。
All shall
(消失)
Fade
(不见)
男人们的歌声消散,十三名穿雨衣的成年男人同一时刻扭头,目光齐刷刷指向值勤。
圆圈最中心的男人露出善意的一个笑容,“你相信神嘛?”
“你相信神嘛?”
男人的这句话似乎是对着整个车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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